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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二章:我吃的药有问题

        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我心中生发,母亲却像猜到了我为何向她道歉,反过来安慰着我:“傻孩子,你有什么对不起妈的?在妈心里,你做得已经够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明天搬家还有你程姨陪着我,你也别太累了。对了,最近给你寄了一样东西,大概明天就能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色深暗,时针转过十一点的时刻。母亲不想打扰我的休息时间,率先掐断了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伏在书桌前,仔仔细细算了一笔账,现在我还欠贺氏兄妹二十万,欠覃姐十万,万宜钧的调查取证费用我也一直没有结算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书桌上放了一本日历,下个月十五号的日期已经被我圈出做了标记。

        吞服了两片睡眠药后,我仍旧一晚无眠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光大明时,我去银行办了一张新的信用卡,打算以卡养卡,先度过这段最困难的日子。早上八点,我准时来到餐厅,领班刚好瞧见了我,难得露出了笑容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今天去把工资结一下吧,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上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我瞪圆了眼睛,不解地问:“我不是还没做满一个月吗?而且我工作上也几乎没有过失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哟,我的姑奶奶呀,你这还算没有大的失误?你知道你为什么被开除吗?就在昨天,你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!人家点名道姓说不希望在餐厅里再见到你,如果有,立刻撤回对我们扩建停车场的贷款资金,你说我们哪儿能去得罪这么一位金主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的嘴唇嚅动,最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:“那领班,你知道这儿附近哪里还招人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是我的目光太炽热,也或许是领班把我开除对我有过于心不忍,他叹了口气:“也不是我不想给你条活路,可昨天那个人……他在自己能接触的圈子里,彻底宣告了把你拉入‘黑名单’中。现在没有哪家正规的公司或是厂子敢要你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的左耳一片嗡鸣,问了一个早知晓答案的问题:“那,那个人是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领班纠结了一下,还是和我透露了些许的信息,“那个男人长得特年轻,是昨天b614包间的客人。噢,对了,他的胳膊上还有一个类似被烫伤后留下的暗红色的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自嘲地笑了一声,心中难得没有窝气,毕竟楚庭对我的态度,不一直都这样吗?

        他嫌我的工作让他蒙了羞,又怕昨天在包间里走漏口风,所以先逼我从餐厅里离开,让谁都找不到我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去领了工资,数目也不算可观。

        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时,我从橱窗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,佝偻着背,像被生活压弯了脊柱;神色愁眉苦脸,仿佛生活中充斥的是让我烦闷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我究竟是什么时候活成了这副模样?

        我的心口处突然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痛,疼到我直弯下身来,脸色也一下变得惨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下意识去摸外套大衣里的口袋,从药瓶里摸出了两片止疼药,仰头干服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平日里,我只要吃了这种止疼药,等过半小时那种心口的钝痛和头疼欲裂的炸痛就能有所缓解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这回,我在商业广场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,心口还是持续地传来如被刀刺的钝痛感。而我的头顶上就是明晃晃的太阳,也直晒得我头晕。

        身体内的水份被蒸发,变成额头滚落的一滴滴汗珠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的眼前开始泛白,眼睛也越来越眯成一条线;排山倒海侵袭来的疼痛感,把我托举成狂风暴浪中起起伏伏的船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失去重心,我的身体突然向前栽去,膝盖直挺挺磕在了地面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滴滴滴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医院仪器工作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着,我感觉自己的额头像缠上了厚厚的绷带,头重脚轻的感觉愈发强烈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用力地睁开眼睛,窗外雨丝飘扬,乌云密布的天空让我也分辨不出现在究竟是一天当中的哪个时间段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我又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这一回把我送来医院的人是?

        我心里正纳闷,病房的房门一下被人推开,探出一个头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进来的人我也认识,他手上还拿着果篮和用保温杯装着的八宝银耳粥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,要与我进行握手:“我叫邬皓,我们在一次宴会上见过的,你还记得我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礼节性地回应了一下,我朝他点了点头,却想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?难道又是因为楚庭?

        邬皓自来熟地坐在我床边,帮我削着苹果的皮:“你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了,我心想着你今天要是还醒不来,我都要去投诉那个医生了,也还好他还不算一个庸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了,嫂子……啊呸。”邬皓沿用着以前对我的称呼,意识到不对劲后连忙转移了话题,“这是你的手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商业广场时,我眼前发黑不久后,我就开始躺在地上口吐白沫、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才被好心人拨打了急救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初要做手术时,医生给你手机里存的唯一一个号码拨打电话,可那个号码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自上一次和钟绒见面后,她说自己的私人手机不太常用,所以让我以后有事都打她的工作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与母亲的电话记录,在昨晚也被我删除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楚庭吧?可是他好像把你拉黑了。”邬皓斟酌着措辞,音量也越压越低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天医生一直在给楚庭打电话,可是十几个电话中均是无人接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刚好那天我奶奶高血压又犯了,我陪她来医院时就住隔壁病房。”所以邬皓才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我身边,还照顾了我两天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唇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:“被拉黑也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最怕楚庭还给我残存的希望,拿回忆与若有若无的温柔对我反复“鞭尸”与欺骗。

        病房里的氛围压抑,邬皓意识到自己刚才抛错话题了,硬生生地把话语拐了个弯:“那陈小姐,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听说我被送上救护车时,把随车的护士和医生都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我还没做全面检查,连医生也判断不出我究竟为什么突然晕倒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胃里涨起反酸,脸上还是毫无血色:“可能是最近这几天没休息好吧。但最近工作也刚好丢了,会多出很多休息时间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如此轻描淡写,邬皓也没把我的病情往深处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丢工作?我记得陈小姐之前也是在远水上班的?”邬皓对我的印象不算深刻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点点头,手不自觉地紧攥成拳,背部都被紧绷成了一条直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我和楚庭还是朋友时,他曾经和我夸过你。”邬皓回想着当初的场景,“我真的很少从他口中听到他对谁的夸赞。而说起你时,他好像就完全变了一个人,那天也把你捧得格外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啊,我也没想到,下个月他就要和季家小姐联姻了。”邬皓忧心忡忡,“可是季小姐不是一个多大度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却觉得邬皓有些过于杞人忧天,因为在我看来,我甚至觉得楚庭和季佳芮的关系更像“契约夫妻”,婚后两个人肯定也是各过各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邬皓像看穿了我的想法:“你当初和季佳芮在远水第一次见面,她是不是立刻让楚庭逼你辞了职,并且在风投界把你完全拉入了‘黑名单’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的做事风格向来都是这样,现在她对你的态度还没显露什么端倪。可临近结婚那些日子,保不准季佳芮会对你生发什么其他想法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女人心海底针,季佳芮若真把你视为了潜在威胁,那你到时候又该如何自保?还真打算像脸部毁容一样,任由她欺负到你头上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揉揉太阳穴,觉得头突突地疼:“谢谢你的关心和提醒,我会在最近几个月先离开a市暂避风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邬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正好医生推门进来:“31号床陈娇,醒了多久了?现在身体还有没有什么太大的不舒服?明天我们再做几个检查,基本也可以把你突然晕倒的原因给查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点点头,病床被摇高,正和医生对视:“那我要在医院里住几天?能不能提前出院?”

        债款与母亲搬家,都是压在我心口处沉重的石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身体本来就不好,老那么提前出院干什么?而且你这次晕倒可不是小问题啊,我们初步怀疑你可能心脏有问题或是这里有问题。”医生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咧出一个勉强的笑容,心里却还存着侥幸,我晕倒不是只是因为我最近休息不足加上压力又大吗?

        食欲不振也仅仅是因为可能得了胃病,消化不良。经常性头疼也可能只是因为自己抑郁、心理问题太过严重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为什么现在医生和邬皓看向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?

        医生往旁边瞥了一眼,被桌上的药品吸引住了视线:“盐酸帕西汀片,这种药我怎么没听说过?盐酸帕罗西汀片我就听说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巧的白色药瓶在他手里转了一圈,医生越看那个红底白字的“非otc”的标志越觉得奇怪:“我当医生那么多年了,第一次看见处方药还能有这个标志。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瓶药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开始仔细阅读说明书,顺便听着我解释:“我有很严重的抑郁症,之前是在一个家庭医生那里看的病,这些药也是他开给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是这么一说起来我好像也品出了几分不对劲。